有朋自远方来。何为远方，西伯利亚。朋友是谁，红嘴鸥。

　　自1985年首次造访，34年来“小精灵”从未爽约。它们穿一袭白衣裳，嘴巴涂抹热情的红色，最喜春城的水域。近年来，红嘴鸥还爱上了彩云之南的其他地方，昭通、大理、保山也留下了它们的绰约身影。

    来滇已近四十载，红嘴鸥不仅是挚友，也是岁月的诉说者。它见证了一座城如何一步步发展变迁，也注视着一代人怎样一天天拼搏激荡。

　　在昆明一处网球训练中心，顾兵招呼学员们聚拢过来。他翻出一张张与红嘴鸥的合影，骄傲地说自己是“鸥王”。

　　鸥王？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海鸥，海鸥也喜欢你？”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道。而此时，顾兵的思绪早已飘到滇池草海畔，红嘴鸥又回来了。

　　1985年红嘴鸥刚来昆明时，顾兵就注意到了。“最开始只有一两只，慢慢地增加到十多只，它们相互呼朋唤友后，最多的时候发展到近千只。”他是最早开始投喂的一批人，发觉这些“小精灵”不仅不怕人，还有点想主动相处的意思，顿时对它们好感度倍增。

　　于是，第二年冬天，顾兵有意识地常去翠湖、海埂一代游玩，以期和红嘴鸥见面。果然，“小精灵”们又来了，人鸥互动更为密切，顾兵彻底爱上了这些自远方而来的朋友。

　　1999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举办，主题是“人与自然——迈向21世纪”。当时顾兵在世博园里承包鱼塘，如何贴近主题打造景观，他想到了红嘴鸥。

　　此时红嘴鸥来昆已十四载，看着昆明改革开放大步向前，到世纪之交举办举世瞩目的国际盛会，内心一定也激动非常。于是，顾兵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前只钟情于滇池和翠湖的“小精灵”，会想来世博园歇歇脚吧？

　　那么，如何才能让红嘴鸥“移驾”呢？只见，顾兵每天盯着天空看，有红嘴鸥飞过就学它们“鸥鸥鸥”地叫，同时往水里投掷小白鱼。功夫不负有心人，顾兵成功地引起了“小精灵”的注意，近千只海鸥次第飞抵世博园，发现这里有的吃、有的喝，水体还经常置换、消毒，从此不愿再走了。

　　“我自己也开始研究起海鸥来，属于什么科属，它们的习性、生长周期、迁徙路径、喜欢吃什么，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顾兵说。

　　渐渐地，顾兵和红嘴鸥越处越熟，亲密程度异于常人。游客惊讶地发现，顾兵竟能和红嘴鸥“零距离”相处。“小精灵”们会站在他头上玩，在他耳边叮咛，从他口中夺食，仿佛觉得大家都是同类，只不过这个“大精灵”长得不太一样罢了。

　　“人鸥能近到什么程度？我基本都尝试过了。”顾兵笑着告诉记者，甚至有海鸥跑他头上排泄，屎尿顺着耳朵流下来。“但这时绝不能有半点埋怨，更不能动手驱赶它。”

　　是不是顾兵太惯着红嘴鸥了？也不是，方便完的海鸥似乎知道自己错了，过了两分钟又飞回到顾兵面前停下，一副认错的可爱模样。

　　“与海鸥的这段感情的确很特别，只要人对动物好，动物对人也会有一颗感恩的心。”顾兵说昆明34年从未中断的人鸥同乐情，自己感受最深。他告诉记者，还有一只叫“金鸡”的断腿海鸥，自己尽最大努力照顾，第二年它刚飞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扑着翅膀飞到了顾兵头上。“那一瞬间百感交集，因为腿断了，‘金鸡’只能用肚子立在我头上，受过伤害之后海鸥还能信任自己，感觉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近年来，“鸥王”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他发挥余热教孩子们打网球，很少再被捕捉到和海鸥在一起的画面。因此，当在记者的坚持下，顾兵走上海埂大坝时，没有人觉得他与其他游客有何不同。

　　“鸥鸥鸥。”顾兵朝远处叫了几声，举起面包。旋即，近百只海鸥仿佛是听见了“魔笛”般，瞬间就聚拢到这位老人身边来。它们最开始还有所防备，但马上就打消了顾虑，从顾兵手中接过面包，有的还“大胆”地落在他头上。

　　“这只应该认识我。”顾兵笑得特别开心，旁人看得呆了，记者解释说这就是“鸥王”，大家会心地点头。接着，一阵风起，红嘴鸥们飞向了远处的水域。熟悉它们习性的摄影师们收起了相机，决定等下再拍。

　　不过，顾兵却没有收起面包。“鸥鸥鸥”，他再次长啸三声，本已飞远的红嘴鸥又飞了回来。

　　云南网记者 黄翘楚 李星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