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戴荣里

　　在云南省各地，农场文化是各地发展特色。我读过几个县市的农场志，感慨当年支边青年与知青，怀揣一团火，对农场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应该说，没有农场历史上的贡献，就没有今天云南发展的格局。第一代和第二代农场人，披荆斩棘，费尽千辛万苦，使得农场从无到有，从弱到强，起到了固边守防的作用。一些农场老人，至今回忆起农场发展的历史，依然热血澎湃，充满斗志。在认真读史的基础上，我去几个县市农场采访，感慨万千。总体上看，农场相对于自身的历史是发展了，但从发展的步履上看，有些缓慢；横比乡镇，无论是从农场的硬件设施以及发展的态势上，都略逊于相近乡镇农村。如果你经过一条路上，串联起来的农场与乡镇对比的强烈，一弱一强，令人对农场的现状多少有些怜惜。

　　笔者去农场几次进行调研或采访，主要有以下粗浅感受：

　　一曰老。农场有文化，有历史。从组成看，一个农场几个生产队的架构老。这种典型的计划经济痕迹浓烈的管理方式，渗透着与市场经济的严重脱节；从建筑外貌上看，房子老。能看到昔日的辉煌，当下的尴尬乃至凋敝。人员老。因为农场自身发展的弱势，农场子弟几乎很少有人守着农村生活。有不少生产队，年轻党员寥若晨星。限于体制规定的人员机制管理因素，一些孩子无法进入农场序列，只好出外谋生，形成农场生产队的人员老化。

　　二曰懒。这个赖是相对于农场自身的历史和乡镇农民的活力而言的。农场有积储，靠吃老本养成了懒散习气；缺少活力形成了懒的思路；缺少对未来远瞻形成懒的定势。笔者对一些生产队采访，发现这些生产队，不会利用自然资源，缺少对外开放的力度、信心和策划，靠山不会吃山，倚宝却不会用宝。一懒生百害，这是农场落后于乡镇经济发展的又一原因。

　　三曰散。管理松散，传统农场的配置，是出于强边固防的需要，散乱依村寨而布置，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是条块式衔接，而非相对集中的区域化管理。一个农场散布在整个县市，多以企业化管理来制约实际上的农村布局，形成管理脱节上的散。二是种植上的散。传统的计划种植，曾为农场的发展带来初创时的活力，但随着树龄的老化和投入的减小，这些活力渐失。呈现出散乱种植、靠天吃饭的现象，缺少规模农业与智慧农业以及品牌农业的创建。尽管各地农场在管理中想方设法构建现代化的农业规模化尝试，但自身因素的短板，还是呈现散乱的格局。因散而失去发展的活力。

　　四曰弱。一是因历史问题积聚而弱，尽管农场一直在尝试改革，但无论从架构级别上的弱化，还是属地化管理后的两张皮现象，以致到当下的尾大不掉，都给人以软的印象。因人的活力而弱，因物的配置少而弱，因管理的滞后而弱，因封闭的思想而弱，因缺少与时俱进的规划而弱。

　　粗略对农场现状进行上述分析，可以看出要想解决上述问题，必须大胆解放思想，从全省角度，从释放生产力活力入手，从盘活土地资源为基本设计，以壮士断腕的勇气进行改革，方能让农场再创辉煌。

　　一要大力改变农场管理体制。农场发展到今天，强边固防已经不再成为农场的主要任务，而经济建设则应成为农场发展的主流。因循企业化改革，是出于对历史欠账归还的考虑，其实严重不适合农场发展的自身规律，笔者认为应该彻底打破。对区域组合完整的，可以就地成立独立乡镇；对零散分散而成的农场、生产队，则应就近并入附近乡镇管理。让农场回归农村乡镇化管理经营，是适应农村发展规律的体现。尽管这样做，要对历史遗留问题，做更多层次的梳理、分界和了断，但对长远发展而言，这种改革是大而新的手术，能彻底割除农场管理上的弊端。有许多专家学者以历史矛盾过重为由，拒绝这种改革，实际上是无视农场凋敝的现实。一切皆有可能，只有顺应市场经济的改革，才是最大成色的改革。

　　二要激活人力资源管理。在体制改革的基础上，农场转变后的管理，将成为回归农村之海的鱼，为自身发展带来活力。制度改革会激活农场职工及其子女回归农村的积极性。更多无法成为正式农场职工的农场子女，可以返乡创业，享受土地资源和新农村建设的福利。让农场土地因人而活，因活而强。甚而会影响当年的知青子弟和城市创业者，来符合农业发展规律的改制后的农场创业。值得一提的是，农垦文化和知青文化传统文化的挖掘和传承并没有过时，利用历史资源，营造改制后的农村创业文化体系，也是农场激活人力资源的伴生计划。

　　三要盘活土地资源。农场现行状况下靠老本而活、靠历史而存的现象，会因为体制弊端的破除而获得解放，会因为人力资源的激活而获得进步。土地的盘活，会让农场土地进一步获得强大生命力。傻瓜也会意识到，只有活起来的土地，才能给我们带来丰收、创意和未来。农场盘活土地，就可以让土地增值；农场盘活土地，就能让土地与现代化结缘；农场盘活土地就能接续处理历史遗留问题；农场盘活土地，就能让农场拥有真正的未来。盘活后的土地可以吸引外界投资，可以形成规模农业，可以打造品牌效果。当土地回归到市场之手，靠市场盘活土地资源才有可能。农场早一天改革，会早一点让农场享受土地资源机会成本。

　　诚然，农场的改革复杂而多变，历史欠账多，国家政策约束多，但云南农场改革，有别于其他省份，及早进行改革，不仅能彻底释放大量的土地资源，促进边疆城市外出打工者的回归，更重要的是能让农场的发展走出一条符合农村因地制宜，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符合人性化管理和边疆城市振兴的新路。尽管这条新路，存在着千重万险，需要我们跨越制度障碍和思想障碍乃至细节处理上的障碍，但一个优化的系统设计，胜过千万次的小改小革。农场要走出困局，应该借助边疆改革开放的第二次机遇，借助乡村振兴的政策优势，借助现代化农业的管理工具和生态理论，咬住青山不放松，让农场成为云南大地新经济飞跃的制高点。

     （戴荣里 中国中铁建工集团党委工作部副部长，中组部、团中央第18批赴滇博士团成员，挂职云南德宏州瑞丽市委常委、瑞丽市人民政府副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