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一桥飞碧空山河画图中 ——屏边人字桥与特色小镇滴水苗城的历史交汇

窦红斌　摄

在屏边的时间维度上，有“百年铁桥、千年睡佛、万年火山、亿年桫椤”之说。“百年铁桥”，即指滇越铁路五家寨四岔河大峡谷上的人字桥，它横跨于两山悬崖峭壁之间，俨然一个大写的“人”字，被世人所敬仰。百年的历史交汇点，滇越铁路人字桥与滴水苗城特色小镇上演着今生今世的不解情缘，交织着欲说还休的爱恋。

外界的人们常说，到屏边，不到滇越铁路“人字桥”，是一种历史文化的缺失；而到屏边，不到特色小镇“滴水苗城”，便是一种快意人生的遗憾。

一段时间以来，人字桥竟成了屏边的代名词。甚或是，去过人字桥，却没到过屏边，也成为了一种让人可以接受的事实。对文化特别是百年铁路文化的追寻，蒙自、开远、个旧乃至昆明的专家学者，远比屏边本地的人们更为迫切，他们从电影《芳华》的拍摄地碧色寨火车站一路南下，经过几个小站，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便可抵达心心念念的人字桥。从蒙自到屏边有二级公路、泛亚铁路蒙河线、蒙屏高速公路择道而行，那是滇越铁路客运专列停运之后的事情。

人字桥位于波度箐站与倮姑站之间，坐东向西，为“桁肋式铰拱钢架桥”，桥长67.15米，宽4.2米，桥面离谷底深泓线高102米，全用钢板、槽、角钢、铆钉连接而成。始建于1907年3月10日，1908年12月6日完工。铁路桥建设难度巨大，修建滇越铁路的法国铁路公司向外征集方案，最终由法国巴底纽勒工程建筑公司的工程师保罗·波登根据应用力学原理来设计，并由其公司承建。因建设工程艰巨，期间死亡近800名中国劳工，有“一根枕木一条命、一棵道钉一滴血”的说法。一眼望去，人字桥悬挂在两座绝壁之间，气势磅礴，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展开双臂，推开双岭，叉开双腿，飞跨于两山绝壁之间。人字桥建筑庄严肃穆，其建造结构理念与法国埃菲尔铁塔如出一辙，是世界铁路桥梁史上的杰作，与巴拿马运河、苏伊士运河并称为“世界三大工程”，这座轻盈而坚固的桥梁被列入《世界名桥史》。

人字桥不愧是一座历史的桥、沧桑的桥、金色的桥，在一百多年的风云变幻中，忍辱负重，顶天立地，呼风唤雨，与日月同辉，矗立在滇越铁路五家寨四岔河大峡谷上，成为世界桥梁奇迹的标杆并赢得后人追捧。多少人被它可歌可泣的历史魅力所倾倒，留下了不胜枚举的诗文篇章。

这其中，著名作家汤世杰先生所作《那座桥就站在那里》可窥一斑：百年后的这个结果，或许只有保罗·波登想到过？正是这个法国工程师，设计了这座桥。而此前，大名鼎鼎、设计过巴黎埃菲尔铁塔的居斯塔夫·艾斐尔也想到过，可惜他没保罗·波登想得那么有创意，那么好，那么美——尽管他也曾在滇越铁路的越南段，设计过一座铁桥。但对四岔河上的这座铁桥，保罗·波登比居斯塔夫·艾斐尔想得更好，更美，更富有诗意。有趣的是，保罗·波登设计的第一稿，也曾不尽如人意。某天，偶然间，他在自己双腿叉开站立的人形身影中，获取了灵感。就像美国诗人弗罗斯特所说：“不能让自己惊奇的，怎能叫别人惊奇？”保罗·波登当即惊喜万分，他先让自己惊奇了，然后，直到今天，仍然在让别人惊奇。这个从未到过中国的工程师，以一个“人”字形铁桥的完美构想，征服也超越了所有人，包括他的同学居斯塔夫·艾斐尔。为实现那个构想，他以一百八十余吨重，每件重不超过100千克长不超过2.5米的钢铁构件，加上二万余组铆钉，完成了他的全部设计。

“人字桥有诗云：一桥飞碧空/双峰映彩虹/忠魂应有慰/山河画图中。人字桥是滇越铁路上的奇迹，它有三个层面的视觉美，平视如诗如画，仰视责任担当，俯视震撼不已。它连接起整条滇越铁路，使之成为血泪修筑之路、工程奇迹之路、护国讨袁之路、抗战运输之路、教育救国之路、经济动脉之路、保家卫国之路、一带一路之路、文化遗产之路、爱国主义教育之路。一百多年来，铿锵之声在屏边大地上不断响起，加之屏边这大好河山，屏边的发展速度就是火车的速度，可称之为‘铿锵屏边、绣美苗城’。”2021年6月23日，在云南省滇越铁路研究会考察组赴屏边考察座谈会上，开远铁路公安处原纪委书记黄庆说。

关于人字桥的故事，笔者所知的，除却《人字桥》一书中所提及的中国劳工、意大利和希腊洋监工、贺姓女传教士、美国飞虎队、铁道兵、守桥民警等人物形象跃然纸间；方苏雅、保罗·波登、黄兴、李日垓、罗佩金、蔡锷、殷承环、李烈钧、巨柏年、王德三、王复生、苏国藩、熊国祥（屏边苗族进步人士）、宋美龄、万保邦（屏边籍，曾任滇军60军副军长）等历史人物也款步走来；辛亥革命、护国运动、抗日战争、太平洋战争、解放战争、援越抗法战争、援越抗美战争等一系列历史大事件硝烟四起……还有一首歌，和一个村庄，应当值得铭记。

不知何时，无意中看到一幅名叫《人字桥之歌》的照片，歌词“人在桥在，与桥共存。这是我们的口号，也是我们的誓言。团结协作，艰苦奋斗，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投射出铁路人和护桥卫士矢志不渝、不怕牺牲、走向胜利的忠贞。笔者无数次从人字桥上经过，或乘火车而行，抑或迈出步伐，在求知与找寻之间，从未给自身立下任何命题，因为来得太迟，而历史稍纵即逝，不能涂上任何色彩。

滇越铁路一线，零零散散的村庄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由低矮简陋变为高端大气，像天宇散落的珍珠镶嵌在温暖大地上，有的又像这项链上宝石般耀眼的挂坠。人字桥村就坐落在人字桥脚，是屏边苗族自治县湾塘乡牛碑村委会凹塘自然村易地搬迁来的寨子，因人字桥而得名。听当地上了年岁的老人讲，人字桥村民们世世代代在山里生活，过去是一个以种粮食为主的村，但人均土地非常少，村民们起早贪黑，却只能维持温饱。前些年，因山高坡陡、交通不畅、信息闭塞，缺乏产业支撑，村民增收无门。人字桥村民小组杨组长感慨地说，随着屏边县依托百年滇越铁路“人字桥”这张名片，借助“美丽家园”建设东风，打造人字桥村景区旅游开发，不仅唤醒了一段沉埋的滇越铁路历史文化，同时带动了人字桥村的经济发展。

历史果真惊人地相似，总以为让时间和距离隔断的真实，只能被圈附在特定的时空里。不曾想，只要心生向往，近在咫尺，抑或远在大洋，都有重逢的那一天。

犹记2016年春节，在屏边站铁路派出所院内，置放了两尊青石，时任派出所所长的刘先生介绍，青石是专门从人字桥下的南溪河中挑选的，用来制作人字桥的山景模型。时任开远铁路公安处纪委书记黄庆站到青石旁说，左边镌刻“开铁精神”，右边就是《人字桥之歌》的曲谱，我们要把《人字桥之歌》从屏边站铁路派出所唱响，要让人字桥精神从这里整装出发。笔者看见，石面上已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勾勒出框架图形——他们早已成竹在胸。屏边县也计划在滴水苗城布局滇越铁路人字桥展示馆。就这样，一段百年历史有了新的接力和演绎。

也是在2016年初，一份《利用人字桥与法国威敖大桥同为一个设计师之关系将屏边县与法国威敖大桥所在地结成友好县（市）的建议》被提交到屏边县政协八届三次会议。提案得到了屏边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经省州外事部门批准，当年10月，屏边县组织考察团到法国进行了交流考察。

2017年3月，法国塔努斯市组团到屏边县互访。2019年3月18日至19日，以法国塔努斯市市长罗朗德·阿扎姆为团长的代表团一行33人到屏边开展友好访问活动，并签署建立友好城市关系协议书。3月18日晚，在屏边滴水苗城融水寨，两国友人一起进行了联欢活动，还特别举办了一场充满民族特色的篝火晚会，以歌舞为媒传递友谊，欢迎法国宾客的到来；3月19日，代表团参观考察了人字桥。

屏边县和塔努斯市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与丰富的自然、人文和旅游资源，通过法国设计师保罗·波登设计的“人字桥”和“威傲大桥”，让相距近8000公里的屏边与塔努斯市缔结了友好城市，架起了两座城市沟通的桥梁，促成两座城市间的传奇友谊。两国两地的互通往来，交流合作，使人字桥更加声名远播，大大推动了滴水苗城文化旅游融合发展。不得不说，这就是滇越铁路人字桥与滴水苗城特色小镇的历史交汇。

（作者系屏边县政协委员）　（陆永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