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双墩、禹墟遗址:风吹过数千年的余响
蚌埠双墩文化遗址
新石器时代刻划符号纹黑陶碗
新石器时代陶塑人头像
新石器时代网鸟纹红陶碗
禹会村遗址发掘现场 (刘新义 王春生 黄奇)
涂山,位于蚌埠,相传早在4000多年前大禹就在此劈山导淮。
涂山南麓,有个禹墟遗址。就是在这里,大禹会诸侯。
而同位于蚌埠境内的双墩遗址,距今更是有7000年左右的历史,是淮河流域早期文明的有力证据。双墩的刻画符号可以说是中国文字起源的重要源头之一。
双墩遗址:远古深处的符号
双墩遗址位于蚌埠市淮上区双墩村原野上。
原野上有现代石碑,书写着“双墩文化遗址”,它作为遗址的标志以及被认可的勋章高高耸立着,有一些新石器时代的人物雕塑和器物围绕着它。没有什么悬念,从市区到这里只用了二十分钟,我确定自己站在了七千三百年前的史前遗址上。
皖北的风,也没有悬念,它只管带动着原野上的芦苇瑟瑟作响。风在远古时代是链接天地的工具,《山海经》中有记载: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当你独自在旷野,听这风吹过七千年的余响,还是会有所触动,你惊奇地发现,那枚被奉为淮河流域人文始祖的陶塑人面像,俯视着你,正露出雍容神秘的微笑。
绕到石碑的背面,是后人刻上去的诸多更加神秘的刻画符号,它们曾经大量出现在七千年前的碗底底部,无论是行走的猪还是钻网的鱼,哪怕是一枚树叶呢,都高度提炼又栩栩如生,甚至可说浪漫;这些神秘的符号聚集在一起,便如同远古的巫师借助了风,向天地发射出邀请神和祖先的咒语;然而此刻,没有了巫师,风便吹不动它们,它们在这块高耸的碑上聚散着阴阳,负责给你无尽的遐想,也给艺术家无穷的创作素材。
整个双墩文化是建立在考古上的。在外行看来,遗址并没有什么特别,它们呈现的是考古挖掘的布局,那些规整的几何形状的坑里,埋藏着七千年的愁绪,而这七千年的愁绪不过是一百万平方米遗址的冰山一角;因此,双墩文化从一开始出现在人们面前就极端神秘,它是远古的,新石器的愁上面还累加着春秋的愁,它同时又是新的,因为远古的愁绪上又新添了唐宋的愁和现代考古人的愁。其实,所有的愁绪都在于我们惊羡七千年前先祖的创造力,同时又无法真正揭开它的面纱,陶塑人面像是酋长还是巫师?抑或既是酋长也是巫师?他(她)头顶的雕题是星星还是太阳?六百多枚刻画符号,仅仅是记事还是艺术创作?大量的动物骨骼和陶器碎片,是祭祀还是填水造陆?
无论如何,史前历史背后,有些秘密永远湮灭在近万年时间里了。在寻找与确认的过程中,我们直面了历史的辽阔,却又无法抵达历史,这是一种纠缠,当这种纠缠始终困扰我们的时候,你会有更重要的收获:沧海桑田,千秋万代,孕育了双墩文化的淮河两岸,不仅有着你可以看见的现实火热,还和如此古老的文明共存,它改变了这块土地的历史进程,让我们产生了对中国文化源头方面崭新的思考……
禹墟遗址:会盟诸侯咤春秋
禹墟的发现是“禹会诸侯於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语出《左传》)的考古支撑,所以,当沉睡在地下四千年的祭祀台重见天日时,便为这片沧桑的土地注入了旷代的忧伤。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些忧伤呢?苏轼曾经写过一首名为《涂山》的七绝:
川锁支祁水尚浑,地理汪罔骨应存。
樵苏已入黄熊庙,乌鹊犹朝禹会村。
黄熊庙也就是鲧王庙,也叫崇伯观,为祭祀禹父鲧王的庙宇,位于涂山西麓,现已夷为平地。涂山不仅是禹会诸侯之所,也是大禹婚娶之地,感人的“三过家门而不入”等传说流传至今。
所以,大禹,这个名字几乎可以直接替代“奉献”的含义。
念及这些传说,登上涂山,并不见乌鹊寒鸦,倒是禹同女娇初会的桑石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享受阳光从后脑勺悄悄钻进脖子里的感觉,目光所及处,并不都是山,还有平原,平原尽头是森林,森林的线条隐藏在大自然的构图里,让你想象“夏之兴,源于涂山”的豪迈。目光收回,淮河就在眼前,都说她伤害过人千百次,才有大禹为之殚精竭虑,因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前所述,妻子望夫,化作石像,石像就在身后不远处。可是此刻无法想象淮河的暴怒,她在那里,敦厚和善,母性十足。她吸纳着所有过往,数千年风雨雷电,人间是非,爱恨情仇,她一点一点积淀和淘洗。风把天边那朵犹疑的云霞运到遥远的岸边,这一刻的淮河,低婉回旋,如梦如幻,触手可及。枯叶飘飞,果真有一只乌鹊从眼前掠过,发出了一些声响,然后是不可思议的宁静。
迤逦着下山,这条山路并没有多长,然而历史没有尽头。(君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