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 伟 /文
田园,人们想象得到的那多么美好的一片天地。
生活的田园,是丰富多彩的。许多人都有自己的田园,如一适斋、苦雨斋、大风堂、聴雨轩、抱石斋、师牛堂、抱冲斋等等。
劳伟先生童年与父母家人珍贵照片(上世纪四十年代)
我的田园,是从我幼年时父亲的书案和家中的饭桌开始的。那时常看父亲或伏案执笔,或凝神读书,或握卷读帖,或在沉吟之际随手书之于纸,看他那时,似乎忧乐尽在其中,这种情景伴随着我无忧的童年。在如此耳濡目染的日常生活中,父亲教我初识了王羲之父子及其《兰亭序》、《洛神赋》,智永及其《真草千字文》,虞世南之《孔子庙堂碑》,颜真卿之《多宝塔》、《大字麻姑仙坛记》,柳公权之《玄秘塔》,并时常听父亲讲解《芥子园画谱》、《神州国光》之书画,让我观赏一些字画真迹,不时还以笔墨示范于我,我便饶有兴味地摹照涂抹描绘起来,很受父母、老师同学赞赏。
幼时我在父亲的田园里很快活,种下了书画爱好者的种子,再也没有放下钟爱的毛笔。在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父亲送我一个端砚,一只斗笔,黄宾虹、任伯年画册,孙过庭《书谱》,怀素《自序帖》和《曹全碑》、《礼器碑》各一册,并语重心长地说:“要持之以恒!”,我握着毛笔,心花开放,又直把画册字帖欣喜翻阅玩味到深夜。
劳伟先生的青年时代
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田园。自己动手制作的书架,放着一些字帖书册、古今文赋、《毛泽东选集》和一些中外小说;一张两米长层板,铺上一条旧毛毯作为画案,一个端砚、一个水仙花钵的笔洗、两只白色搪瓷调墨盘。这时除了用棉纸、毛边纸,宣纸也敢用了,砚田笔耕,自得其乐。所谓乐,乃乐笔锋之提按,知其力度之变;乃乐笔锋之转折顿挫,得之气息灵通;乃乐如屋漏痕、如锥画沙的运笔使转点画,自然有神;乃乐得之一笔一点之生机;乃乐篆、隶、草、真、行各书体相辅相长。这田园里朝气蓬勃,稼禾、蔬果健康成长,怎能不乐在其中呢!我离不开我的田园,我爱我的田园,渐渐地,田园里的果实人们也乐于品尝了。以书会友,以画会友,以美意会友,真善美也,乐哉!我之所乐,父亲之培育,慈爱之所望,似已得其所。
我爱我的田园!随着时光的脚步,田园更变得完善宽阔了许多。在我的田园里,我能忘情地专心读书、品画、赏字,无论是静水清潭,还是袅袅音韵,古今中外之名作,皆我之所适,味道好极了。
我爱我的田园!在我的田园里,不乏与同好方家、同学朋友,雅座吃茶,兴怀遣趣,玄理禅思,读书论画,不至于孤陋寡闻,而且感受得到友谊的温馨,而非“趣冷人闲”,虽然有时和而不同,但却常浮动着淡郁相宜的人情味。
劳伟先生创作云岭风骨山水组画之一
我爱我的田园!在我的田园里,时常散发着逸气墨香。我闲笔不闲,喜怒哀乐,浓墨还淡。汉魏风骨、晋之韵、唐之法、宋之意令人翰逸神飞,宋元之山水花鸟,水墨情韵陶染着我,沁润着我的心灵,使我在审美的追索中从容自在,在胸中自然的空间里自由呼吸,唯美之思与山水云林,梅兰竹菊相和谐。我大草书屈原《九歌·礼魂》中“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补壁以自勉;小草“人澹如菊”以示自爱;行书“闲云牧梦,惠雨催耕”之自撰对联映照我执笔运毫的状态,“取会风骚之意,本乎天地之心”求作品造诣;章草“千峰寒色”以达作品之格调。当然还有最爱草书之李白《将进酒》,苏东坡《中秋词》、《前后赤壁赋》,李清照《一剪梅》,陆游《钗头凤》,毛泽东《沁园春·雪》、《蝶恋花·答李淑一》和《小河淌水》、《云岭晨曲》、《静水寒潭》……我之胸中山水丘壑、野逸花鸟… …,其间朋友的佳书画作也陆续悬挂,赏习之其中也!
我想,不唯我有生活的田园,田园是广阔的,田园越多,生活越美。让书画艺术之花长开,我们的生命必将在这田园里得到升华!
(注:该文为《云岭风骨——劳伟书画艺术》后记。)
作者简介:劳伟先生,字弘之,号菊翁,一九四三年生,祖籍浙江余姚,书画艺术名家。首届中国书法家协会入会会员,历任云南省书法家协会创会理事、常务理事,云南省书学研究会副会长,云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书法既精,又擅山水、花鸟,兼修书画史论、诗文藻章,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作品即入选中国艺术史重要文献《中国新文艺大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