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赵靖宏

　　生于德宏的傣族女作家禾素，自1994年从边陲小城移居香港已有二十余载，客居异乡的漫长人生经历为她提供了独到的文学视角，也形成了她多元的文学写作。如果说其散文集《风中的蔓勒梗》寄托了她的故土情结和浓厚乡愁，那么长篇纪实文学《春天里的人们》则承载了她的民族归属感和身份认同感。

　　《春天里的人们》写作题材比较难得，作品抒写的对象不是什么英雄人物，而是内地读者不熟悉的一个群体——在香港从事普通话推广工作的女性教育工作者。她们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却默默耕耘，推动着普通话在香港的普及与发展，在为推普事业奉献的同时亦以不屈的奋斗精神绽放各自人生的芳华。记录小人物其实也是记录时代本身，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历程亦是香港时代变迁的历史进程。这个群体是时代的一个缩影，代表了移居香港的一批新移民，也代表了最早在香港推广普通话的教育工作者，禾素通过纪实文学的形式将她们艰辛亦精彩，平凡亦伟大的推普事业和人生经历展现出来，极具时代价值。

　　作品中的女性大多来自内地，她们当中很多人最开始教授普通话只是简单出于谋生的目的，但逐渐地，她们在这份工作中寻找到了失去的尊严和自身价值，也意识到推普事业的重要价值和意义。正如书中第四章中的夏雪所说：“我们是一个‘窗口’事业，是与世界接轨的一扇窗，而不只是推广普通话那么简单”，她们用勤恳的工作和专业的态度推动了香港的普通话教育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对传承中华文化，紧密内地和香港的联系，加速香港的去殖民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她们在时代的浪潮中自觉或不自觉的充当了文化融合的桥梁作用。作品中的女性，有的为了推普事业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以至身体发出危险信号，患上了癌症；有的因为疲于推普工作、疏于顾及家庭而婚姻危机；有的因为当时香港语言环境的不友善而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如今，普通话在香港日益普及，地位显著提高，港人对国家的民族归属感与日俱增，这与推普群体的贡献密不可分。

　　回到纪实文学本身来看，真实是纪实文学的灵魂。为了呈现在港推普工作群体的真实现状，禾素坦言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深入采访和整理资料，她用心倾听每一个采访对象背后的故事，通过走心的对话、细致敏锐的观察，向读者呈现真实、鲜活、丰满的人物形象以及溢满温度和富有情怀的人生故事。禾素从内地移居香港，在港长期从事普通话教育工作，这部作品里叙述的对象主要是她的朋友和有工作的交集的同行，因此，作者对这一群体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感同身受，这种亲历式的写作无疑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性和可信度。禾素在港期间与作品中的女性一样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如今她从容畅达的人生态度是在过去经历的风霜与伤痛中沉淀而来，因此，在叙述每一个人物及她们背后的故事时，她更多了一层深切的理解和同理心，她把这种人生感悟及人文关怀融入到人物及其故事的抒写中，强烈的情感共鸣和抒情性提升了这部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普通话是国际上代表中国的语言，自香港回归祖国以后，第一任特首董建华就宣布要让“所有中学毕业生都能够书写流畅的中文和英文，并有信心用广东话、英语和普通话与人沟通。”推广普通话，对消除语言隔阂，促进内地与香港的互联互通，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阅读《春天里的人们》，跟随作者禾素走进十三位女性推普工作者在香港的生命经历，在感受文学之美的同时，也不禁令人对这一默默为推普工作做出重大贡献的女性群体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