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网
您当前的位置:云南网 >> 云南频道 >> 经济 >> 正文
首页 | 邮箱    
【40年40人·改革开放见证者】雷平阳:敢于抱一捆稻草到天空去
//www.yunnan.cn  发布时间:2018年12月17日 17:38:00  来源:云南网

  南齐梁武帝萧衍有一句“名言”:三日不读谢朓诗,便觉口臭。

  谢朓是一代诗宗,与谢灵运并称小谢、大谢。除萧衍外,后世李白、李商隐等也不吝溢美之词,称赞其人的同时,亦在颂扬诗歌本身。

  时至今日,当代作家慕容雪村对“名言”稍作修改,去掉“谢朓”二字,说:“一日不读诗便觉口臭”。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过瘾,可仔细琢磨实则五味杂陈。毕竟,诗歌和如今大多数人的阅读趣味已经拉开了距离。虽然不好说到底是落在后面,但难免遗憾的是,诗歌不再是生活的必需品了。

  都不用说大小谢的南朝或者鼎盛的唐宋,就连八十年代的烟云,也被打上了“上世纪”的标签。

  或许也正因此,当我们两位记者一个把自己的诗集交予,一个说也会在网络上写诗时,雷平阳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他勉励说其实现在依然有很多年轻人在写诗,自己刚参加完云南青年诗人2018北京研讨会。“忽然就出来了,有些还很厉害。”

  多少根青草才能长成一根羊毛

  多少亩红土才能约等于一张羊皮

  ——《疑问》

  用“横空出世”形容雷平阳有失公允,但从公众视野看,这个名字的热度确实是在2010年后逐步升温、沸腾的。

  当年,雷平阳凭借诗集《云南记》获得鲁迅文学奖。获奖评语写:诗人怀着一颗大爱之心,在云南的大地上穿行,在父老乡亲的生命历程中感悟,在现实的土地和历史的星空中往返,打造出了一片神奇的、凝重的、深邃的诗的天空,流贯其中的精神则超越了地域限制,而具有普遍人性的价值。

  回看雷平阳的作品,拿《云南记》举例,他去往《德钦县的天空下》《乘飞机去临沧途中》《昆明,西山道上》,走在《狮子山下》《乌蒙道上》《奔丧途中》,观察《晚风》《田鼠的歌唱》《曼陀罗花径》,唱着《仿杰卓山民谣》,书写《惠民乡日记》,还在《办公室里的雨林》《为一个拉祜老人守灵》……

  正如他的诗《亲人》所写:我只爱我寄宿的云南,因为其它省我都不爱……

  他的爱狭隘、偏执,像针尖上的蜂蜜,虽然耗尽了青春和悲悯,但却“意外地”成就了一个新的云南符号。

  我的确听见了一头狮子,在未来的时空里,正掉头过来,对着我们这些现在的写作者,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叫吼。

  ——《关于未来的写作》

  雷平阳是1966年生人,1985年从昭通师专中文系毕业。通常认为,他的写作是从那个激荡的八十年代开始的。但事实上,这一时期的雷平阳多少有些郁郁寡欢。与其说在潜心创作,不如讲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阅读、行走和观察上。

  那时“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改革开放的大幕刚刚揭开。中国文坛和其他领域一样风起云涌,小说展开崭新的寻根思考,诗歌圈子几乎每天都会闪出耀眼新星。当然雷平阳反对过分神化“八十年代”,但与此同时也肯定其给中国文学带来的新气象。

  他对期间的作品熟稔于心,评价“三王”(《棋王》《树王》《孩子王》)是中篇小说的巅峰,津津乐道这一群星闪耀的时刻。雷平阳尤为看重“云南”对八十年代及其以后的文学的滋养,比如阿城和王小波,都是在“下乡”云南时,收获了萦绕一生的精彩瞬间。而且,由于中国改革开放、拥抱世界,博尔赫斯、马尔克斯也进来了,尤其后者对雷平阳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发生在一个小镇。”雷平阳举例《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这一人物简单、地理局限、时间短暂的小说,甚至比磅礴的《百年孤独》还要好。“你看马尔克斯影响了多少中国作家,好多人后来写的作品开头都参照了(《百年孤独》)。”

  “多年以后,奥雷里亚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雷平阳现场朗诵,清晨的阳光打在书桌上,似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不要打扰风声里睡觉的鸟

  ——《为一个拉祜老人守灵》

  “亲人去世了,应该种上一株茉莉,这样就能夜夜想起她。”马尔克斯在《枯枝败叶》里有这样一句话,它和他的其他作品一样,“魔幻”与“现实”杂糅一体,用雷平阳的话说就是打通了人世和神灵。

  如果说用脚步丈量云南山川大河是雷平阳写作的一条明线,那么对风土人情将心比心就是另一条暗线。云南25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壮美史诗,他们的劳作与生存,繁衍和斗争,宗教及信仰,都给了雷平阳无尽的养料。

  雷平阳讲了一桩往事。有一次他去到西双版纳一个山寨,在一方干净的布朗族小院里看见了一堆格外扎眼的沙子。于是他问为什么不清扫呢?布朗族小姑娘回答,这是一只大象,只不过昨天下了一场雨……

  一个“大象无形”的故事,折射出大象在布朗族心中的地位,它象征着五谷丰登、生活美好,即便被雨淋成了一堆沙,依然是那个神圣又可爱的生灵。而这些少数民族特有的风俗信仰让雷平阳非常着迷。

  诗人霍俊明在给雷平阳的《悬崖上的沉默》作序写道:我们都在谈论诗歌与时代、现实的关联,而我们却时刻在漠视这些日常生活的真实景观与诗歌镜像之间的关系。

  雷平阳没有漠视,恰恰相反,数十年如一日地在石灰水泥覆盖的空间里,寻找神性、圣祠、历史、人性和根性。霍俊明评价,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化血为墨迹的阵痛,一种“自戕的挖掘”,用“诗歌现实”完成了个人、日常、历史与修辞场域间的精神“摆渡”,并最终确认诗歌作为一种“特殊真理”与人性法度的重要性。

  “当它们出现在我的眼前,庞大的身躯/像两座移动的皇陵/像寺庙中的两尊大神/走下神堂,向人间迈开了步伐”雷平阳在《两头大象从我身边经过》中写。

  多少年来,我一直在这条铁路上

  来回奔跑,带着烟草、耐力

  和内心的风暴,以及一点点旧的忧愁

  ——《滇越铁路沿线》

  雷平阳的诗歌非常“乡土”,最开始引起全国关注的诗写的是《澜沧江在云南兰坪县境内的三十七条支流》,得“鲁奖”的《云南记》亦是如此。

  不过,他却反对“接地气”这个词,认为诗人该接的是“天气”,即面对这片土地的执著书写,既是一种大地上的书写,也是一种面向天空的书写。因此,雷平阳写作“云南”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地方性”。“我强调故乡云南,就像西方作家强调他们的教义,乃是想说明一个诗人或作家必须要有自己的精神出处,要有建筑通天塔和金字塔的立基之地。云南有如此众多的创世史诗、英雄史诗和迁徙史诗,有如此深厚的民族文化土壤和小乘佛教文化底蕴,我置身其间,从不觉得它们有‘地方性’,反之它们具有人类性和全球性。”

  2018年12月12日,雷平阳作品研讨会在西双版纳举行,主题是“末端的前沿”。“末端的前沿”最早出自美国记者斯诺来云南后写下的一句话——它既是东西方最后的接触点,又是东西方最早的接触点;它是中国的末端,也是中国的前沿。这用在雷平阳身上再合适不过,他正是从这“末端的前沿”,去发现和体认中国和世界,在个人文学版图上开疆拓土。

  雷平阳最近一条原创微信朋友圈写了这样一句话:“写作:道路是窄的,人数是少的。”他配了一张图,拍的是火车轨道,枕木斑驳,旁边有两辆布满灰尘的共享单车,斜靠在墙皮脱落的扳道工房边。整个画面色调是金黄的,因为铁路的尽头处是太阳,早晨7点1分刚从东边升起。

  云南网记者 李星佺 黎鸿凯

责任编辑:赵玮  
新闻爆料热线:0871-64160447 64156165 投稿邮箱:ynwbjzx@163.com
云南网简介 |  服务合作 |  广告报价 |  联系方式 |  中央厨房 |  网站声明
滇ICP备08000875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编号:5312006001 信息网络传播视听节目许可证号:2511600
互联网出版许可证:新出网证(滇)字 04号
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号:(云)字第00093号
电信增值业务经营许可证编号:滇B2-20090008 ® yunnan.cn All Rights Reserved since 2003.08
未经云南网书面特别授权,请勿转载或建立镜像,违者依法必究
24小时网站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871-64166935;举报邮箱: jubao@yunna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