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里,哪一幅最有名?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同意,就是《清明上河图》!
围绕《清明上河图》的各种再创作几乎每天每时都在发生。而作为创作源头的真迹《清明上河图》,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故事。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
1. 数不清的《清明上河图》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幅《清明上河图》,仅仅是全球各大博物馆中收藏的,称得上是文物珍品的《清明上河图》,就有几十种乃至上百种之多。
在由北京故宫研究人员参与编纂的《清明上河图:珍藏版》一书中,列出了这样的清单:中国大陆有十件、中国台湾有十件、日本有十一件、美国有六件、欧洲有六件,其他去向不明的有五件。
而这些都是有名有号的文化珍品,实际上,历朝历代中,以《清明上河图》为名的画作,更不知有多少幅!
热爱《清明上河图》研究的日本作家野岛刚说:“画卷的形式,以东西向的河流作为主体,描绘两岸繁华的街景。比较夸张地说,只要是符合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画都可能冠上《清明上河图》的名衔。换言之,与其说《清明上河图》是单一绘画的名称,不如把它想成这是一种绘画的类别,更容易理解。”
《清明上河图》是描绘一条河两岸的情景。其实,《清明上河图》画作本身也是一条河,历朝历代中,无数同名的作品形成了一条河流,它事实上成了古老中国的一种文化现象,成了中国文化的一个部分。
那么,这样一条河的源头在哪里?也就是说,《清明上河图》最早的画作在哪里?它的作者是谁?它还在不在世间?如果在世间,它又经过了怎样的传承经历?
2. “没有错,就是它!”
很久以来,人们对这个问题不甚了了。很多人甚至认为,这个源头早已失传,它已不在世间了。
这原本也很正常,中国有很多名画,它的原本都已不在,留下来的只是后人的摹本或仿本。
1950年8月的一天,位于沈阳市中心东北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的前身,于1959年改名)的仓库里,东北人民政府文化部文化处研究室研究员杨仁恺,像往常一样进行他的工作。
那是新中国成立不久,战争刚刚结束,新成立的人民政府得以腾出手来整理长年战乱中遗散的文物。而东北是一片富矿,当年在伪满洲国政府垮台后,从伪满洲国政府流出了大量绘画和陶瓷到市场上,甚至有“东北货”之称。而杨仁恺的工作,就是鉴定、甄别人民政府搜集上来的这些“东北货”。
这天,杨仁恺的面前摆着三个画轴,收集它们的工作人员用文字注明,它们都叫《清明上河图》。
这毫不奇怪,正像我们前面所说,中国的《清明上河图》太多了,杨仁恺见这类东西也见得多了,丝毫不会给他的内心带来什么波澜。
打开第一幅,一看就是低劣的赝品,几乎毫无价值。
打开第二幅,杨仁恺内心兴奋起来,有点血液上冲的感觉,“一看就是好东西”。杨仁恺凭借丰富的书画鉴定经验,认为这是明代的作品,品质相当好,有可能是明代大画家仇英的真迹!当然,这还不能马上判定,先选到“收藏”这一边吧。
第三幅,还会有惊喜吗?画面徐徐摊开,杨仁恺突然“背脊感到一阵凉意”,他不由得大叫一声“就是这个!”
各个时代的中国绘画具备了各自特色,因为每个时代都有偏好的笔法和颜色。杨仁恺一眼看出,这是宋代的绘画。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是《清明上河图》的真迹!
当然,判断《清明上河图》真迹,绝不是一个人的直觉那么简单,要经过很多专家的大量考证、论辩。这个过程是很复杂的,我们就只把结论告诉读者吧。
如果非要钻牛角尖,大约还不能百分之百地说这就是《清明上河图》的源头真迹,但是专家们已经获得一致意见了,“没有错,就是它!”
杨仁恺那一天的工作也因此名留青史。
3. 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上的陆完题跋。
很显然,这个真东西是从清宫里流出来的。
知道一点近代史的人都清楚,1912年清政府倒台,中华民国政府为了避免增加情势的混乱,允许末代皇帝溥仪留在紫禁城宫内。
旧宫廷的费用开销相当大,溥仪采用了和很多破落子弟相同的办法,就是“变卖家产”。
不过,这些所谓“家产”,是不是溥仪的私有物,存在很大的疑问。现在公认的意见,溥仪当年的这种做法就是“盗窃”。
溥仪用“恩赐”的名义,把宫中的很多珍贵文物交给弟弟溥杰,偷偷地一点一点拿到市面上卖。依据后来发现的《恩赏目录》,至少有一千件以上唐代到清代的贵重字画由溥杰运出去。目录中也包括数个版本的《清明上河图》。
这些文物先是运到天津,除了被变卖的部分外,溥仪就任“满洲国皇帝”的时候,都带到东北长春新的“皇宫”中去了。日本战败投降的时候,溥仪仓皇奔逃,随身一直不忘携带一些珍品文物以作“资本”,逃难路上,这些文物也一路散失,最后仅存的一部分,也在沈阳机场和溥仪一起做了苏军的俘虏。
这是1945年的事情。战乱之中,直到5年后的1950年,《清明上河图》真迹才进入杨仁恺的视野。
5年里,这件稀世之宝经历了怎样的命运?是当年一直带在溥仪身边直到被苏军扣押,又被苏军移交给东北民主联军?还是散失在民间,后来被人民政府收缴?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没有留下任何记载,以致这段空白全不可考。
其实,这只是这幅《清明上河图》遭遇的最近一次劫难,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幅名画在它诞生后的900多年间,经历了不知多少更大的劫难。